美国建筑业：一个出乎意料的市场

不到一年前——在 2023 年 9 月/10 月的《国际建筑》杂志上——报道称，2022 年北美设备销售额（其中美国占 90% 以上）创历史新高，预计 2023 年的数据将略有下降。

仅仅几个月后，事实证明，专家们预期的经济衰退并未出现。相反，房屋销售量超过33万套，创下新纪录，比上年增长8%，再次刷新了该地区的销售纪录。

高销售额表明建筑活动（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获得了大量联邦资金，预计该行业将持续繁忙到 2026 年。

尽管分析师们对该国能否连续三年打破设备销售记录持怀疑态度，但随着大型项目的增加，对更先进的机器的需求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高，因为该行业（撇开机器销售不谈）已准备好再次迎来建筑收入强劲增长的一年。

劳动力短缺问题

2023年美国建筑业的成功最引人注目之处在于，在其他行业出现下滑的情况下，美国建筑业却取得了显著增长。

“例如，2023 年加拿大的设备销售额下降了约 5%，欧洲市场的降幅也与之类似，”越野研究公司总经理克里斯·斯莱特 (Chris Sleight) 表示。

斯莱特认为2024年销量将会下降，但他指出，即使下降幅度达到10%，设备销售额仍将接近长期历史高位。此外，销量下降还有助于缓解人们对租赁市场库存过剩的担忧。

非公路研究公司预计，北美设备销量将再次突破 30 万台大关，这将是该大陆历史上首次连续三年达到如此高的销量。

“这一切应该都有助于使建筑设备市场在2024年保持良好水平，”斯莱特说。“销量可能会下降，因为住宅市场的放缓将影响对大批量小型设备的需求。”

“然而，向基础设施和更大规模的非住宅建筑转型意味着需要更少但更大的机器，这既有利于该行业的价值，也有利于销售这些机器的人的利润。”

美国建筑承包商协会 (ABC) 首席经济学家阿尼尔班·巴苏对 2023 年取得的成功表示惊讶。

“我去年过于悲观了，”他在第一季度行业预测网络研讨会上说。“我当时认为2023年对美国来说将是艰难的一年，但结果在很多方面并非如此。”

建筑业也受益于整体高企的消费支出，这使得美国避免了预期已久的经济衰退。此外，联邦政府通过《基础设施投资与就业法案》（IIJA）、《通货膨胀抑制法案》（IRA）以及《创造有利于半导体生产的激励措施法案》（CHIPS法案）投入巨资，也有效遏制了经济下滑，并将资金直接注入了建筑项目。

然而，并非一切都一帆风顺。行业面临的一大难题——技术工人短缺——贯穿全年，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有所恶化。这一现实使得人们对2024年的前景不敢过于乐观。

但是，尽管一些地区的建筑业就业人数面临困境，但也有一些地区的工人短缺情况有所缓解。

过去四年，美国主要都市区中，建筑业就业增长幅度最大的是德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增幅从6.5%到10.7%不等）。加利福尼亚州的建筑业就业率降幅最大，巴尔的摩、波士顿和俄勒冈州波特兰等都市区的建筑业就业率也出现了大幅下滑。

美国总承包商协会 (AGC) 首席经济学家 Ken Simonson 表示：“我认为，大多数承包商（无论是基础设施承包商还是其他承包商）最关心的问题是找到足够的劳动力来执行项目。

“虽然并非每个州的就业人数都有所增加，但如果劳动力充足，更多州的就业人数都会增加。”

制造业和基础设施大型项目

如果美国经济再次超出预期，很可能得益于制造业和基础设施大型项目的利好因素。

Sleight 将 2017-2021 年制造业设施建设领域与 2022 年以后的数值进行了比较，以说明该行业的增长情况。

“《芯片制造和生产法案》（CHIPS Act）极大地推动了制造设施的建设。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2017年至2021年，该市场规模为每年660亿至780亿美元。然而，到了2022年，这一数字飙升至1060亿美元，预计2023年的最终总额将在1500亿至1800亿美元之间，”他说道。

在美国佐治亚州，工作人员正在为一座正在建设中的核反应堆加盖。贝克特尔公司是沃格特勒核电站项目的承包商。（图片：贝克特尔公司）

基础设施投资计划（IRA）也促成了美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基础设施投资之一。该领域的总价值在2022年仅增长了4%（3740亿美元），但2023年的数字将超过4000亿美元，这主要得益于高速公路和道路建设。

ABC的数据显示，从2020年2月到2024年1月，制造业建设支出增长了近190%。巴苏表示，该行业还有许多项目尚未开工建设，因此他预计未来几年制造业活动将保持高位。巴苏指出，英特尔在俄亥俄州的巨型项目、美光在纽约的工厂以及三星在德克萨斯州的项目，只是美国联邦政府投资刺激下的大型制造业建设项目中的三个例子。

制造业建筑业的惊人增长也不包括数据中心的数据，ABC 已将数据中心数据记录在其“办公楼”子行业中。

巴苏指出，办公楼市场自2020年至今仅增长4.7%，且国内办公楼空置率已超过十年来的最高水平，数据中心建设是支撑该市场增长的主要力量。据Global Information的数据显示，目前美国数据中心建设市场规模为250亿美元，预计到2029年将达到330亿美元。

AGC的西蒙森也指出，公用设施工程的情况类似。“恕我用这个双关语，（但是）看起来供水和污水处理项目的资金确实开始到位了，”他说。

但并非所有项目都通过相同的机制获得资金，西蒙森指出，用于公路和桥梁建设的较大专项资金的获取条件更为严格。某些进口材料（例如钢铁）的审批和采购也受到严格监管。

西蒙森表示：“（IIJA）需要经过更多步骤或繁琐程序，我认为这确实大大延缓了资金的拨付和项目的实际开展，比大多数人预期的要慢得多。”他还指出，“购买美国货”倡议为进口材料的豁免程序增加了额外的步骤。

他继续说道：“拜登政府确实收紧了这些豁免政策，而且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明具体流程。总的来说，这将延误或增加整个项目的成本，而不仅仅是（购买的）材料成本。”

对美国基础设施进行评级

每四年，美国土木工程师协会 (ASCE) 都会对该国的基础设施进行 17 个不同类别（如桥梁、道路、公用设施等）的字母等级评定。

明年，该组织将发布自2021年上次更新以来的最新报告。当年，美国的得分略低于平均水平，为“C-”，其中公共交通（D-）、水坝（D）和雨水基础设施（D）得分最低。铁路（B）和港口（B-）得分最高。

“我们使用八种不同的标准来确定这些等级，”美国土木工程师学会（ASCE）美国基础设施委员会主席克里斯蒂娜·斯沃洛解释说。

卡特彼勒305 CR小型挖掘机。这家总部位于美国的原始设备制造商2023年的销售额创下671亿美元的纪录，比2022年增长13%。（图片：卡特彼勒）

斯沃洛表示，对于明年的评分，委员会除了常规评分标准外，还在考虑一个重要问题：该国的资金投入是否达到了实现国家所需基础设施质量的水平？

她表示，现在预测最终成绩还为时过早，但她指出，自上次成绩单发布以来，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发生了巨大变化。

“联邦政府批准了《基础设施投资法案》，并大幅提高了联邦政府在基础设施投资方面的份额，”她说。

这激发了一些乐观情绪，认为美国的经济评级有望从目前的C-提升，甚至美国科学评估中心（ACSE）最近发布的题为《弥合差距》（Bridging the Gap）的经济研究报告，其标题也暗示了对美国经济的更高期望。相比之下，他们2021年的经济研究报告的标题是《行动失败》（Failure to Act）。

斯沃洛表示，基础设施投资的连锁反应将是积极的，但问题在于这种积极影响能持续多久。主要基础设施项目的资金计划持续到2026年，之后的情况尚不明朗。

报告指出：“分析涵盖20年（2024-2043年），并包含两种情景。一种情景假设目前的基建资金水平代表未来资金水平的基准——这被称为‘持续行动’情景。另一种情景假设，2026年后，基建投资将恢复到2022年之前的资金水平——这种情景被称为‘快速恢复’情景。”

不过，斯瓦洛认为，直接和短期效果是卓有成效的，尽管今年是美国大选年，但她认为改善全国基础设施的需求是一个超越党派的问题。

“大量民调数据显示，两党（民主党和共和党）都非常清楚基础设施建设资金的重要性，”她说。“我们很幸运，各种因素都恰到好处，使得《基础设施基础设施投资法案》（IIJA）得以通过，现在我们正在享受到它带来的益处。即便如此，我们仍需继续投资基础设施建设。”

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现场塔式起重机的航拍全景图（图片：AdobeStock）

经济衰退会阻碍美国建筑业的发展势头吗？

基础设施和建筑活动的蓬勃发展并不一定导致可用劳动力的增加：熟练劳动力短缺仍然是美国市场面临的巨大障碍。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2019年至2020年间，美国建筑业失业率徘徊在3%左右。截至2024年2月，这一数字已超过5%，创下10年来的新高。

劳动力短缺，加上消费者信用卡债务不断攀升和高利率，可能会削弱该地区原本强劲的建筑业增长势头。即使资金和项目都已到位，劳动力市场的极度紧张也可能导致工期延误和利润损失。

ABC 的 Basu 表示，年初建筑业的空缺职位约为 41.3 万个，比疫情前的 30 万个左右大幅增加。他还补充说，早在疫情爆发之前，承包商就一直在抱怨缺乏熟练工人。

斯莱特也认为，2024年不太可能像2023年那样带来巨大惊喜。“如此迅猛的增长不太可能持续下去，”他说。“建筑工程积压终于开始下降，各种信心指标和预期衡量标准也更加清晰地指向工作量和人员配置水平的小幅增长。”

尽管如此，美国的建筑活动仍然非常活跃，而且高于其他国家。“即使市场降温，北美地区的建筑活动量仍将保持在历史高位，”斯莱特表示。“这带来的一个积极影响是，材料价格和劳动力成本的通胀应该会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