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课程能否帮助囚犯改过自新？

在威尔士卡迪夫监狱灰色的维多利亚式石墙内，一个被细雨浸透的院子里，身穿黄色高能见度夹克的男人们正在给看起来像是十个小型狗窝的东西铺设互锁混凝土砖。

事实上，这些结构是一种实用的课堂辅助工具，旨在帮助囚犯在为期两周的强化培训课程中学习屋顶建造的基础知识。

“这些吊架只有1.2米高、1.2米宽，这样我们就能一直看到学员们，”GLA集团的负责人安迪·伯德说道，该集团专门为囚犯提供屋顶施工课程。“我们可以把吊架连接起来，这样就能在更大的屋顶上作业，但吊架不能再高了，因为那样会遮挡我们观察学员们完成课程的视线，而学员们的安全至关重要。”

大伦敦政府在卡迪夫监狱举办屋顶施工培训课程。图片：大伦敦政府

为期两周的坡屋顶课程涵盖了屋顶施工的基础知识，包括使用传统砂浆方法安装混凝土互锁瓦、普通瓦和天然板岩，以及干式固定和通风系统。

伯德表示，这些课程经常供不应求，他认为部分原因是课程内容和教学方式本身具有吸引力，部分原因则是这些课程对每天在户外待六七个小时的囚犯很有吸引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课程不受天气影响。课程通常以八到十人的小组形式进行，他表示希望所有学员每天都能到场。

除了坡屋顶课程外，该组织还教授 PVC 单层平屋顶、液态塑料平屋顶和绿色倡议课程——涵盖太阳能光伏、隔热和“生态”屋顶和墙壁。

卡迪夫的课程首次纳入了由灯塔建筑慈善机构设计的一项计划。这项屋顶施工课程旨在帮助囚犯重新融入劳动力市场，并有助于弥合建筑行业日益严重的技能缺口。

灯塔慈善机构的项目包含一个在线学习平台，提供软技能培训，内容涵盖压力管理、焦虑认知、冲突解决以及玩笑与欺凌的区别等主题。该项目还为许多参与者提供出狱后获得带薪工作的机会。

技能短缺

“我们一直在寻找技术娴熟的屋顶工，”英国屋顶和覆层承包商 Central Group 的人力资源主管 Ella Betambeau 说，该公司也参与了这项计划。

9月，贝坦博和她的同事、人力资源经理维姬·辛格尔顿前往卡迪夫监狱，亲自观摩了GLA的培训课程，并与学员们进行了交流。此后，该公司收到了完整的申请表，并与四名已出狱的学员进行了沟通。

该公司正积极在其七个区域招聘工人。Central公司表示，他们为所有员工提供全面的培训，并始终致力于提升员工技能，提供晋升机会，例如担任助理、维修工或工头等更高技能的职位。Bird表示，在某些地区，技术娴熟、经验丰富的自雇屋顶工每天可以赚到大约350英镑。

“我们一直都非常乐意给人们第二次机会，让他们的生活重回正轨，”贝坦博说道。“我们更倾向于直接雇用工人，因为他们通常更可靠。我们有时很难找到技术工人，所以找到一个具备基本屋顶知识的人对我们很有帮助。”

她补充说：“有特定犯罪记录的工人将被排除在某些项目之外。例如，我们承接很多学校和医院的项目；这些场所的所有工人都需要进行犯罪记录调查（DBS）。我们只允许持有相应级别DBS证书的工人进入这些场所工作。”

安迪·伯德，GLA集团的负责人，该集团专门为囚犯提供屋顶施工课程。照片：GLA

对于伯德来说，这项计划提供了一个潜在的解决方案。伯德本人曾是一名屋顶工，1979 年，16 岁时就开始从事这个行业。该计划既可以帮助人们在刑满释放后避免再次入狱，也可以为他们提供建筑行业的培训。

他说：“我们确实在努力寻找可持续的就业机会。如果他们因为赚取高额收入的事情而入狱，我们需要找到激励他们的方法，让他们能够重返监狱，并获得一份稳定的体面工资。”

赚大钱

“通常情况下，这些人出狱后会被安排到仓库或其他类似的地方工作，他们工作时间很长，但永远赚不到很多钱。”

“屋顶工收入相当不错，尤其是那些技术娴熟的自雇屋顶工，”伯德说。“我们努力对他们进行培训。我们会告诉他们，你刚服完四年刑期中的两年——把接下来的两年当作学徒期。与其困在这里，不如专注于努力工作，做个普通工人或维修工，两年之内，你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再重蹈覆辙。”

伯德表示，另一方面，屋顶行业尤其容易出现培训不足的问题。

“大多数屋顶工都是个体户，他们只想赚钱。他们不想‘浪费’时间教员工如何正确工作，他们希望员工自己就能学会。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行业人员流动率这么高的原因之一，很多人来来往往，却看不到任何进步。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指导他们，”他说道。

这项举措与世界各地惩教机构提供的数千门监狱建筑课程类似，这些课程教授囚犯砌砖、管道安装或粉刷，以及数学、英语、园艺或计算机技能。

大多数国家对于囚犯可以学习的课程没有统一的国家标准，监狱长通常可以自行选择不同的培训机构。在美国，国家建筑教育与研究中心（NCCER）是最常用的培训机构。在德国，监狱通常会直接聘请所谓的“技工大师”来教授建筑和油漆等专业技能。

Bird 表示，这项计划的不同之处在于，灯塔慈善机构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会在囚犯获释后提供支持，并且最终有可能获得一份有明确职业发展前景的工作。

然而，当被问及有多少完成课程的囚犯最终会再次犯罪时，伯德务实地说：“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为参加课程的人提供机会，显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这个机会。”

虽然他的课程没有关于再犯罪率的具体数据，但总体而言，对于那些出狱的人来说，统计数据令人震惊。

卡迪夫监狱的囚犯们正在学习屋顶施工技能。图片：灯塔俱乐部/GLA集团

据英国司法部统计，超过半数刑期不满一年的成年人获释后会在一年内再次犯罪。在美国，三分之二从州立和联邦监狱获释的人会在获释三年内再次被捕。

只有挪威在过去 30 年里投入巨资改革了整个监狱和刑事司法系统，重点是改造囚犯，其两年后的再犯率仅为 20%。

伯德表示，长期遭受忽视、童年创伤、教育不足、心理健康问题和药物滥用等问题，意味着许多囚犯即使有时能找到工作，也会重返监狱。

他说：“我们在切姆斯福德监狱举办的前五期课程中，学员们最终找到工作的成功率达到了 40%。”

“问题之一在于这些人虽然虚张声势，却缺乏自信，而这正是我们在课程中努力改变的。从来没有人向他们展示过其他出路。”他说道，“即使是30多岁的人，学习一门可以从事20到30年的技能也为时不晚。让我们来培训你，让你建立自信，勇往直前，而不是原地踏步。”

他补充说：“社会必须采取措施阻止这些人再次犯罪。有时候，社会会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停止努力。”